一个移民城市,原来没有什么共同记忆,它的共同记忆除了大众文化外,没有传统图腾可言。龙应台在明报副刊写了一篇文章,她以为香港应该保存更多的古迹,这让港人吓了一跳,对香港人而言,一直地盖新的修筑物,不断地开发、盖世界级名牌修建师大楼,这才是香港!“古迹”?中文不好的香港人还可能会感到是“Gucci”!

这回来香港,受邀加入一场文化嘉会,同席的还有古根海姆美术馆馆长、香港中文大学教学李欧梵等。拿着主办单位的标题,“城市与文化”,我坐在粥品店里,想着香港城该有什么文化?我的角色有点像曹雪芹,在一个公认贫乏的文化城市中,硬想翻出一桌极品粥。我淘着广东粥里的葱花,这城市能像粥里的米粒般 gucci官方網,也熬出一番惊喜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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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湾著名人士,政治名嘴。担负《解码陈文茜》、《文茜世界周报》等多档节目主持人。

有一天天冷了,我到 Joyce 买件外套,一个小时内十八位妇人同于店内,共携十七件不同色彩 Hermes 凯莉包,橘色、咖啡色、白色、浅蓝色……香港假如按人口比例统计,应当是全世界最多 Burkins 包的城市。没几歩路拐个弯又是 LV,店门口已没戴呢帽的人照管,名店内像个菜场般吵杂,人人想买个LV,把自己挤进绅士阶层。

年鉴历史学者 Bernado Braudel,有本书“The Structure of Everyday’s Life”,写了段文字,像留给港人的:“吃与穿,在文化发展里有重粗心义。”但愿港人的双面符号,就这样过下去。既有老祖宗,又有新祖宗,天天天满。在吃与穿,香港的文化人,能写下属于港人的“红楼梦宴”。

从前香港不就是那张潮州人“每天天满”手刺吗?一面外文,一面中文,多少时兴,门面加点 “每天天满”,港人就安心了。现在怎么徘徊起来了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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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国与英国,在东方与西方之间,香港人吃喝玩乐了半个世纪,竟然找起定位来了。这些抱着一碗粥走天下的广东移民,忽然稳重讨论起本人的文化符号。

每次至港出差,第一件事就是找粥,安抚大胃。吃粥之余,顺路看看香港的画报。香港的报纸当然丢脸,大张大张的图片,说着香港文字文明如许败落。铜锣湾这些粥品店配广东国语画报,怎么看都有一股浓浓的百年迈广味。LV、Chanel、Prada、Gucci…… 这些名牌橱窗的西潮花费文化,与粥全搭不上关联。

这是广东潮州人移民社会的特点。一面谈西化,一面故乡土味得很。我在台北双城街一家餐厅吃饭,餐厅老板为新加坡籍潮州人,为法国驻新加坡大使主厨,李光耀办家宴时,也常邀请他出大厨。他的餐厅咭片正面印着法文“LePetite”,背面中文“天天天满餐厅”,多么可恶!这批广东移民把他们的粥从家乡带到香港、台北、旧金山与加拿大的 China Town;人啊,到处漂流,捧着一碗粥,好像又回到老家。

香港传媒报刊不太累赘文化探讨的角色,这使港人的焦急更深了。一个贸易城市的突起,文人并没有获得传布媒体的掌控权,香港缺少一个古代都会应有的文人舞台与地盘。

惋惜香港的时尚,文人依传统不太涉足。香港文化人把办报给了狗仔,又把时尚给了国际名店,香港唯一委曲还与文化沾得上边的,只有建造这件事。民众生活范畴里,文化人看不起时尚,于是任由时尚局限于名牌的发展中。香港这么多的 shopping mall,不人想把它们变成时尚的大舞台,变成一场又一场时尚的 Gallery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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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的文化在哪里?我到了香港,可能是外人吧,到底还陶醉于香港的吃喝玩乐中,我直指:“就在你们的 shopping mall 啊!”香港友人听后眼睛瞪大看我。对我而言,香港不是好多少个岛屿连结的城市,而是几百个 shopping mall 连结而成的城市。我素来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城市须要那么多的 gucci官網 shopping mall?香港人不待家里,天天压马路、逛大巷。港人的素日生涯就是 shopping,独一独特的意识状态就是时尚。

粥,在中国本是个穷人家的玩意儿,只有盘飱不继的人家才以粥代饭。《红楼梦》的作者曹雪芹,爸爸虽富,后来却被抄家,贫居北京西郊。某日他的挚友敦诚来访,咏叹曹雪芹家“满径蓬蒿老不华,举家食粥酒常赊”,酒喝不起,饭也吃不起,只吃得起粥,太可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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